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 夏岱君对小妹很客气的,托长途大巴司机捎来了两箱草鸡蛋,夏溪南转手给了为她买金项链的“饭票”。从对她的真心实意程度上来比较,这位“饭票”能排在前二,第一的位置空在那,在夏溪南的心里空着,这“饭票”除了在床上饥饿,在其它方面都说得过去。
他更像一个男朋友,和有的女生拥有的相似的男朋友,是那种吃饭时,他不想吃了就玩手机,等她吃好了再一起走的男生。他知她喜欢吃年糕,带她去吃各种各样的年糕,烤到皮脆内嫩的,加了番茄、辣椒的,甚至还有榴莲味的,他不知她讨厌榴莲。
他懂小情趣,双拳紧握,让夏溪南猜一猜哪只手里有东西,猜错了,他的眼睛眯成月牙,猜对了,手掌摊开,是一枚暗黄色的,并不澄灿的戒指,戒面上缀着一颗哑光的红宝石,他说:“拿去,戴着玩。”
这戒指像大学生间互送的礼物,也只能戴着玩,但他们却缺乏小年轻挂在嘴上的海誓山盟,他很慎重的,不提自个的父母情况,也不过问夏溪南的,这种脑袋一懵时,觉得挺接近于纯粹恋爱的关系让夏溪南摇摆了,女生有时即会如此,对缥缈不定的未来反而更神往。
夏溪南想着,如果她主动向前进一步,他们在精神上会契合一大步,如果灵肉合一,物质合一,那就可以嫁了。这个“饭票”收入不错,以夏溪南的推测,他的家庭条件过得去的,肯定比她的强百倍。
她怀揣着单方的勾勒,借要为夏梦君买衣服的时机,道出了夏梦君的故事,他反应冷淡,冷淡到在夏末炙热的空气里也无喘息,静如死水:“我是给你买,你给你姐,那是你的事。”
夏溪南后悔又心寒,心寒是她和人世的对抗,心寒的唯一结果是忍受,忍受的前提有许多种,忍受的感受只有一种,像心脏处被插了一把利刃,生死不明。她执意按照适合夏梦君的款式挑了一件昂贵的风衣,两面穿的,外层是防水面料,小羊皮的内层,他在从收银员嘴里听到价格时,待着看了好一会手机,夏溪南站在一定的距离外,注视着他的指尖胡乱滑动。
但他到了还是把单买了,以静如死水的沉默。
夏溪南寄出后的第五天,收到了夏梦君的电话。夏梦君激动地告诉夏溪南,她寻觅到如意郎君了,对方在偏远的部队,如果退伍了,他也想留在那工作。他说那个城市四季里云都很白,树都很绿,花都很红,夏梦君穿着黑白条纹连衣裙,和他在烧烤摊一起坐了两个夜晚,他说:“等一下,有蚊子。”夏梦君跟随他的手指望向脚踝,他在用手赶,迟疑不决,不敢去拍,夏梦君扑哧笑了:“是痣。”他的脸红了,黑红,眼神实在,夏梦君问:“你愿意带我走吗?”
他说:“你愿意跟我走吗?”
他走的那天,秋风萧瑟,夏梦君穿着风衣去送他。他在大街上给了她一个拥抱,连同大风微雨一并攘入,他宽厚的肩膀给予的是确定的翘首和确定的安全感。
夏梦君发来一张近照,一个不执迷于靠自我力量和世界抗衡的女人很美,但她依然节约,这次是要攒钱买火车票去有他的城市。命运恩赐的意外,让她终得体会到爱情剧里的桥段,现实和幻想、开放和保守融为归宿的一体。夏溪南问他叫什么名字,夏梦君说叫陈胜利。
夏溪南默念这个名字的次数应该不比夏梦君少,每回忍到牙根快咬碎,眼泪在胸腔里形成漩涡时,她会自己教自己,隐忍迎来的是胜利,你看,眼下已实现初始胜利,坚持下去,全面的胜利在招手。这点突破性的领悟,让她彻底被小便宜、小好处蒙蔽了双眼。
夏岱君夫妇冬天卖炒货,顺带设了几张茶水桌,没料到暖冬引来了不少闲来无事打牌、闲聊的人,毕竟还是室外空气清爽,生意不绝,直接带动了炒货生意。他们想尽办法增设了十张桌子,俨然一个室外的娱乐场所了。
来的客人多了,需求就变得多样化,有客人提出喝不了茶叶渣子,想要好些的,龙井、碧螺春、大红袍。夏岱君来找夏溪南商量,其实用意两人皆心知肚明,夏岱君既想发一笔横财,又不想承担损失,她的客气也表现在晦涩委婉地表达需求。
夏溪南有个同事家中种茶叶,便向他询问龙井的价钱,天花乱坠的介绍令夏溪南瞠目结舌,她琢磨出一个办法,在晚间同事们走得差不多时,将他堵在男厕所的门口,直接问:“我要十斤一等品,可我没钱,你看怎么办?”
答案自然写在从她拉开的衣襟里露出的风情性感上,恶心、厌恶、绝望被时间冲淡,她仿佛掌握了“发家致富”的秘诀,一次又一次,麻木又冰冷。
她夹了一块沈澄笠做的松鼠鳜鱼放在嘴里咀嚼,脆软相宜,好老字号里大厨的手艺有一拼,人类第一次攀登上珠穆拉玛峰是什么样的感觉,夏溪南估量着也就是这样的征服感了。
她被彻底征服了,不管从情感和物质上,沈澄笠现在是,将来也会是她感情之路上的珠穆朗玛峰。
在吃这份用心做出,或许也用情做出来的松鼠鳜鱼时,夏溪南脑子里考虑的问题也层次丰富,味道复杂。和沈澄笠相识后,她谈不上收敛,因有了一个比较固定的男朋友:陆森山,其他人更喜欢称他是她的未婚夫,陆森山优点很多,但有个致命的缺点:穷。他舍得为夏溪南花钱,但钱的来源靠拆东墙补西墙,这注定了夏溪南只会横刀夺一时,而绝不会为他耗费一生。
陆森山像一个吹出的泡泡,是观赏性的,随时可去戳一下,破了,没了就没了。横亘在她和沈澄笠之间的障碍,或许不少,她甚至连家庭门第差距也提前思量过了,一个女人,在被男人征服后,已难再有“我”这个概念了,在任何问题上都想合并成“我们”。夏溪南认为眼下最大的困惑是她的贞洁,她知道自己不纯洁,也知道当她这么评价自己时,别指望男人再将她视作珍宝。
可一个被征服的女人想要的还更多,还想被珍惜,等于寄付了全部的痴心妄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