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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玲珑美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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项少龙与十八铁卫来到醉风楼时,伍孚亲自恭迎,把他请进偏厅,遣走下人后,跪地叩头。
项少龙早见惯他的小人作风,昂然而立,没好气道:“楼主免礼,这次又有什么把戏?”
伍孚惶然起立,恭敬道:“小人哪还敢在上将军前作奸使诈,今趟是有重要消息要向大爷面陈。”
项少龙坐下来,道:“坐下再说!”
伍孚战战兢兢地坐下来,先左顾右盼,生怕仍有人留在偏厅内的样子,低声道:“吕不韦有阴谋要害死王龁和大爷你。”
项少龙失笑道:“他当然这么想,但办不办得到却是另一回事。”
伍孚很委婉地道:“小人是在长期偷听下,一点一滴地串连起来,方能识破他们的阴谋。”
项少龙想起他偷听的铜管,半信半疑地道:“单美美已成为魏国王后,吕不韦还来这里干嘛?”
伍孚道:“大爷有所不知,半年前我在楚国以重金买来一位国色天香的越女白雅雅,吕不韦对她颇为迷恋,故不时到醉风楼来盘桓。现在雅雅已代替美美,成为四花之首。唉!美美的离开,害得我差点没命,当然!小人绝不敢怪责项爷,小人是该受罚的。”
项少龙不耐烦地道:“不要拐弯抹角,快说!”
伍孚压低声音,凑近了点道:“首先他们是要对付王上将军,由于王上将军在赵境作战,各方面都要靠杜璧和成蟜支援,而吕不韦正是要藉杜璧之手,在李牧与王龁作战之际,抽王上将军的后腿,那后果可想而知了。”
项少龙由于不知那处的情况,从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,色变道:“李牧不是去了和齐人作战吗?”
伍孚道:“那只是诱王上将军深入赵境的毒计吧!”
项少龙骇然道:“你为何不早点将这么重要的事说出来,就算我不在咸阳,你也可找昌平君说呀!”
伍孚歉然道:“一来小人只听得一鳞半爪,未敢肯定。到前天杨豫告诉小人,许商在他面前夸口大爷你命不久矣,我的思绪清晰起来。许商当时说,大爷你此仗之胜,正种下你将来败亡之果。杨豫不解问他,他只说任大爷如何厉害,总斗不过李牧,便没有再说下去。于是小人想到只有害死王龁,大爷你方须与李牧在短期内一决雌雄,所以……”
项少龙霍然起立,道:“你去告诉昌平君,我要迟点才到。”
言罢匆匆离去,飞马入宫求见小盘。
小盘正和爱妃王美秀下棋取乐,见他这般惶急来到,知有急事,立即在内廷接见他。
当项少龙把伍孚的猜测说出来,小盘色变道:“此计确是歹毒之极,可见一天不除成蟜,寡人仍是地位难稳。”
小盘接着召来近卫,吩咐立即派出快马,持节赶往上川警告王龁小心防范。诸事妥当后,未来秦始皇神色凝重道:“若王上将军发生不幸,我们立即对付成蟜和杜璧,好去此心腹之患,那时寡人就要看吕不韦怎样收场。”
接着露出笑容,低声道:“储妃有喜了!”
项少龙忽然惊觉他确已长大成人,衷心贺喜。
小盘苦恼道:“趁现在吕不韦和太后都不在咸阳,最好先帮这孩子取个好名字,那就轮不到他们来取了,师父有什么提议?”
项少龙冲口而出道:“那定是叫扶苏了。”
小盘愕然看了他半晌,项少龙心中叫糟,这未来秦始皇点头道:“名字倒也特别。但还须一个女儿的名字才成,那时无论生男生女,都有名字了。”
项少龙松一口气道:“我只想到男孩的名字,看来这胎该是男婴,所以不用另想女名。”
小盘默默把扶苏念了数遍,欣然道:“若生的是儿子,就叫扶苏吧!”
项少龙又知自己以所知的历史去影响未来的历史,心中怪怪的,趁机告辞离宫,赶到醉风楼时,已比原来约定的时间迟了大半个时辰。
出乎料外地除昌平君兄弟、李斯、桓齮、荆俊、王陵、乌果、周良等人外,还有王绾、蔡泽、嬴傲和嬴楼在列,显示这些人已靠拢往以小盘为首的政治派系。滕翼因要陪伴妻儿,来了片刻便走了。
杨豫、归燕和白蕾与醉风楼有点姿色的美妓全体出动,采人盯人策略,每女伺候一人,气氛热烈。
项少龙位居首席,越国美女白雅雅早在候他到来,此女身穿楚服,年约十八岁,长得果是花容月貌,不比单美美逊色,不但气质绝佳,最动人是温婉可人,一对俏目总含着无限情意,兼之声音甜美温柔,确是不可多得的尤物,难怪伍孚能以她去应付痛失单美美的吕不韦了。
但想起她最终的命运可能是成为吕不韦的姬妾,又心中恻然。
项少龙尚未坐好,给人连罚三杯,骇得他举手投降道:“再喝下去,恐怕项某要立即给抬走,请各位格外开恩,饶了我这趟吧!”
王绾笑道:“昨晚项大人喝了超过二十杯才倒下来,今晚怎都要再喝七杯,我们或可饶你迟来之罪。”
正争持间,白雅雅嫣然一笑道:“让雅雅代上将军喝这几杯罚酒吧!”
众人轰然叫好。
蔡泽笑道:“罚酒必须先进项上将军之口,然后由我们的雅雅代喝。”
众人又再起哄。
白雅雅“嘤咛”一声,倒入项少龙怀里,秀眸半闭,俏脸霞烧,一副小鸟投怀的模样。
项少龙虽经惯这类战国时代式的风流阵仗,但由于这青春焕发的美女充满新鲜热辣感,亦大感刺激,借点酒意,在众人鼓掌喝彩中,荒唐一番,饱尝她香唇的销魂滋味。
众人这才放过他。
嬴傲笑道:“听说庞煖战败后,其他合纵国均指他冒失深进,白白错失挫败我大秦的良机,以致声威大跌,看来他们很难再组成另一次合纵。”
嬴楼接口道:“输了败仗,人人均推卸责任,今趟蕞城会战,走得最快的是楚人,也成了其他人责难的目标,弄得很不开心,五国该有好一段日子难以协调了。”
李斯拍掌道:“今晚只谈风月,不谈公事。太尉为少龙安排的一场玲珑燕舞,该可开始吧!”
昌平君向坐于末席的伍孚打了个眼色,后者忙去安排。
荆俊笑道:“只看我们廷尉大人比三哥还紧张,当知凤菲的吸引力哩!”
众人同声附和,弄得一向不涉足风月场所的李斯不知所措、尴尬万分。
项少龙整个人轻松起来,感受到各人间洋溢着的交情。
白雅雅此时靠过来,凑在他耳旁细语道:“项爷不念旧恶,助美美小姐去当她的魏后,我们醉风楼的姊妹都非常感激呢!”
项少龙低声道:“此事岂非全城皆知了?”
白雅雅含笑道:“好事传千里嘛!现在只要项爷勾勾指头,人人都会争着来为项爷侍寝哩!”
项少龙怎会相信,只是归燕便对自己恨之入骨。
白雅雅横他一记媚眼,含羞道:“只不知雅雅能否得项爷恩宠?”
项少龙见她媚态横生,最要命她看来又是如此秀逸娴雅,不由心中一荡,低声道:“今晚不行,待我看看吧!”
白雅雅吹了一口气到他耳内,轻啮他耳珠道:“白天也可以的,那项爷的夫人就不会知晓了。”
项少龙想起家中贤妻,立时清醒过来,刚要婉言拒绝,伍孚一脸无奈地走进来,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。
昌平君知道不妙,道:“美人儿是否怪我们迟到?”
伍孚苦着脸道:“看来是这样子。菲小姐回了别院睡觉,小人说尽好话也不起作用。”
出奇地众人不但一点不觉得她在摆架子,还甘之如饴地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。
昌文君笑道:“都是少龙惹出来的祸,开罪了我们的玲珑美人儿,我提议由少龙去道歉,把她哄回来。”
项少龙失声道:“什么?”
李斯不知如何兴致特高,竟赞成道:“玲珑美人明天便要到魏国去,少龙你快去设法。”
桓齮大讶道:“你们究竟是贺项上将军还是只为见玲珑燕?”
昌平君等齐声大笑,场面混乱之极,相当有趣。
项少龙生出好奇心,勉为其难地长身而起,叹道:“小弟尽管去试试看,若给轰回来,你们可不能怪我。”
众人鼓掌声中,项少龙随伍孚出门而去,走了几步,荆俊、乌果和昌文君三人追出来,要到门外隔岸观火。
项少龙给那种爱闹的气氛感染,振起当年二十一世纪闹事打架的豪情,昂然领着三人,由伍孚带路,朝后宅去了。
在醉风楼后院一个幽静的角落,池塘旁有座小木楼,花香飘送中,古雅别致。
伍孚道:“凤菲就住在那里,她的贴身小婢很凶,刚才便是她把我挡着的。”
荆俊讶然道:“她难道不知你是大老板吗?怎敢对楼主不客气?”
伍孚道:“她是储妃特别请回来在太后寿宴上表演助兴的,小人怎敢开罪她们?”
项少龙明白过来,放下一半心事,干咳一声道:“你们看我的!”
才走了一步,给昌文君一把扯着,叮嘱道:“听说凤菲身轻如燕,颇有两下子的,上将军莫要被她踢落池塘。”
三人同时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,形状惹厌之极。
项少龙低骂一声,拂开昌文君,挺胸朝小楼走去。
木门应手而开,楼下小厅静悄无人,项少龙虎目一扫,见到通往二楼的楼梯,深吸一口气壮壮色胆,一径拾级登楼。
木梯在脚下“咿呀”作响,确令人有点提心吊胆。
上面传来清脆的声音,喝道:“谁?”
项少龙故意不答,待来至二楼,刚好一个俊秀童子由房间掀帘走出来,与他打个照面,两人同时愕然。
项少龙想不到撞上的非是俏婢女而是俏童子,对方却想不到会有个陌生男人摸上楼来。
项少龙迅快瞥内里一眼,但因门帘深垂,自然看不到什么。
想想也觉好笑,短短两年间,先后遇上三大名姬,至少其中之一是要取他项少龙之命,然后她们又走了。
春秋战国是个辉煌独特而又非常开放的时代,纵使各国征伐不休,但分分合合间,齐人可以去魏,魏人可以入秦,燕人南来,楚人北上,出卖所学以求功名富贵,又或游历讲学,百家争鸣,万花齐放。
像凤菲这类名重当世的名姬,超然于国争之上,到什么地方都备受尊崇,爱发脾气就发脾气,要摆架子就摆架子,若非亲眼目睹,确很难想象。
三大名姬先后造访咸阳,正代表咸阳成为天下文化荟萃的中心之一,引得她们因种种原因到这里来。
思量间,俏童子怒喝道:“你是谁,怎可随便闯入人家小姐闺房?”
项少龙见“他”充满敌意的守在房门处,神色不善,微微浅笑道:“在下项少龙,特来向凤小姐请罪。”
那显是女扮男装的俏童子呆了一呆,定睛打量他好一会儿后,转身拨开少许帘子,低声禀告道:“小姐!是项少龙呢!”
里面没有任何反应。
项少龙早预了她会摆架子,并不感尴尬,朝俏童子踏前两步,差点碰上童子的面庞。
俏童子眉头、鼻子同时皱起来,生似嫌项少龙身带异味似的,却没有骂出口来,例如怪他无礼,俏脸似嗔非嗔,非常可人。
项少龙不由心中一荡,低声道:“若姑娘肯让路,我便进去见凤小姐;但若姑娘不允许,在下只好立即离开。”
他故意提高声浪,好让里面的凤菲听得一清二楚。
俏童子显然不是项少龙的对手,立时手足无措,不知该怎样对待他。
一阵温柔娇美的女声在房内响起道:“小妹请让项大人进来一叙吧!”
俏童子应了一声,垂首退往一旁,让出进房之路。
项少龙报以微笑,这才跨过门槛,掀帘入房。
想不到内间比外厅还阔大,三面轩窗,左方以竹帘隔开秀榻所在的起居处。凤菲席地而坐,背靠软枕,身前放了张长几,上面摆着张五弦琴,予人优雅宁逸、舒适温馨的感觉。
三大名姬之首正仰起一张瓜子形的面庞朝他瞧来,宝石般的明眸配上白里透红的皮肤,那种有诸内而焕发于外的秀气逼人而来,看得项少龙眼前一亮。
但她最引人处却是一股楚楚动人、我见犹怜的气质,那使他深深地想起远在楚境寿春的李嫣嫣。
只要是懂怜香惜玉的男人都不忍心伤害她。她只是随便坐在那里,已把女性优雅迷人的风姿美态表露无遗,娇小玲珑的动人胴体,更使人泛起把她覆盖在体下的念头,难怪连图先都对她大感心动。
在诱惑男人这一项上,她确胜过石素芳和兰宫媛。
两人互相打量时,外面女扮男装的小妹道:“小姐!要茶还是酒呢?”
项少龙摇头道:“不用客气,我是特来向小姐请罪,不敢打扰小姐的清净心。”
凤菲“噗嗤”笑道:“清净心?人在尘世,何来清净心呢?项大人请坐。小妹给客人奉茶。”
项少龙坐下来时,压下要浑身打量她的欲望,眼观鼻鼻观心,正要说话,凤菲柔声道:“项大人今趟来请罪,并不似大人一向作风,不知是被人逼来,还是自愿要来呢?”
项少龙愕然道:“我和小姐乃初次见面,为何小姐却像对项某非常熟悉?”
凤菲盈盈一笑,徐徐道:“项少龙乃东方六国权贵间最多人谈论的人物,凤菲早耳熟能详。何况来秦前又曾听魏国美美夫人提起大人,怎都该对大人有个印象吧!”
项少龙一呆道:“凤小姐今趟故意拒绝表演,是否……嘿!是否……”
凤菲似是大感兴趣,鼓励道:“大人何必吞吞吐吐?有什么放胆直言好了。”
项少龙苦笑道:“我想问小姐是否故意使手段引我前来一见,我因怕唐突佳人,所以才会欲言又止,教小姐见笑了。”
凤菲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,黑白分明但又似朦朦胧胧的眸子横他一眼,举起春葱般的左手,低头看着尾指光闪闪的精巧银戒,柔声道:“项大人猜得没错,但怕仍估不到凤菲此来是不安好心。这银戒乃魏国巧匠所制,能弹出毒针,把毒液注入人体,若部位恰当,中针者迅即毒发身亡。”
项少龙愕然道:“既是如此,凤小姐为何要告诉我?”
凤菲若无其事的脱下指环,扔在地上,含情脉脉似地道:“因为我改变主意哩!直至来秦见过嬴政后,妾身才明白为何先后有商鞅、公孙衍、张仪、甘茂、楼缓、范睢、蔡泽、吕不韦、项少龙、李斯等众多人才,甘为秦室所用。而赵国空有李牧、廉颇而仍连场失利,信陵君落得饮毒酒而死,韩非则在韩国投闲置散,燕人无自知之明,齐人奢华空想,楚人耽于逸乐。东方六国大势去矣,我凤菲何必要枉做小人,还得赔上性命?”
项少龙想不到她说出这么一番有识见的话来,摇头叹道:“凤小姐确是奇女子。不过我仍不明白小姐为何如此坦白,若小姐不说出来,此事谁都不会知晓。”
凤菲欣然道:“你这大傻瓜,因为人家已看上你,所以才提醒你。现在项大人乃东方诸国欲杀之而后快的对象,所以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,包括你曾施以恩惠的朋友在内。”
项少龙愕然看着她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凤菲抿嘴笑道:“大人切勿误会,看上你并不等于倾心于你,只是觉得你确是名不虚传的英雄人物,日后我亦很难忘记你,就是那样罢了!”
项少龙既松一口气,又感到有点失落。凤菲比“三绝女”石素芳更令人难以揣测。
凤菲目光移往窗外,柔声道:“夜了!项大人除非要凤菲侍寝,否则妾身就要到梦乡寻找在乱世所欠的美梦。明天清晨,我将起程离秦了。”
项少龙差点冲口而出要她留下来,以免失去这错过了可能抱憾终身的机会,但想起家中贤妻,唯有起身告辞。
李斯等今晚恐怕要失望了。
刚走下楼梯,荆俊扑进来道:“蒙骜过世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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